焦原鹤

我欲横戈马上行

【光夜】当你因父亲家暴拒绝与人接触/萧逸

ooc致歉 私设如山


酒瓶四散,窗户被破开一个大洞,惊碎了一地玻璃渣。

灯管因长久未更换已蓄上一层污迹,勉力散着昏昏暗暗的惨白光线。

你眼前不断失焦聚焦,热热的东西自头顶流下,驱使着你拼命朝着桌下墙角把身体蜷缩到最小。


“你不是有好几个姘头吗……?叫过来啊!”

爸爸满脸通红,弯腰撑在桌上,晃晃悠悠地试图拿脚把你勾出来。

像是在逗一条狗。

”跟你那个妈一样……腿一叉就能赚钱,赶紧给老子搞钱去——啊!“


你被血浸得几乎睁不开眼,刺耳的声音再一次骂骂咧咧地提到了你母亲。

你用力抓住他的脚,朝你的方向重重一扯。

那座山似的烂泥人轰一声后仰摔在地上,只剩无力爬起的手指在不受控地抖动。


“你真是皮子痒了……”

他含含糊糊地叫骂着,你无比感谢酒精的作用,让他没有力气再爬起来朝你头上甩一酒瓶。


远离,远离。

你手脚并用爬出桌子,猛地被拽出了裤脚。

”还想跑?你给老子等着,你这辈子都跑不了……“

地上的男人凶光毕露,身形已因常年的酒色显出病态的臃肿,身为男人的先天体能却成了你无法逾越的鸿沟。你拼命挣扎着挣脱他的手,那只手却像铁爪一样拽着你半点不放松。

”啊!草!“

你捡起地上的碎酒瓶狠狠扎了他一下,他一声惨叫,手下顿时松开。


你茫然地朝前跑,朝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皮门。

门外是一片黑暗。


郊区近乎荒野,远处的公路上流动着三两辆汽车,汽车的前照灯构成了这片荒原唯一的光亮。

你什么也没带,除了这身浸上了斑斑血迹的单薄衣物。


向前,向前。

你自小其实过得还算幸福,只是后来父亲迷上了赌。


一赌就染上了酒色,于是被人做局亏了家业,于是彻底颓废,眼睁睁看着一个个亲人因家庭变故在医院失去治疗机会,他还在外面打牌。

于是你母亲愤然离开,留下了你没有带走。


越过生满野草的一片荒地,你上了公路。

这条路真的很远。

你必须走。

眼前越来越黑,你终是体力不支,彻底失去了知觉。


好浓的消毒水味。

似乎有人在摸你的头,又死死攥住了你的手。

身边声音很是嘈杂,来来往往,有冰冷的液体注入血管。

你恍然惊醒。


”萧小五!"

萧逸唰地站起,三两步冲到你床边。

护士转头瞪了他一眼,又往架子上挂了两瓶盐水,转身离开。

“感觉怎么样?头还疼不疼?”


萧逸似乎是一晚没睡,眼里血丝明显,慌乱地上来察看。

那道身影猝然笼罩在你上方,明亮的灯光霎时间被遮成一片阴影。


你瞳孔骤然紧缩,两道身形在你眼前一遍遍重叠,反反复复地变幻成地狱的样子。

砉然爆裂的玻璃,轰一声被砸出洞的铁皮房,呜呜呼号穿林而过的寒风,染血的皮带头。


”滚开!“

你拼尽全力甩开那只手,拉紧被子牢牢把自己裹在里面。

医院的被子也是冰冷的,空气中都弥散着沁入肺中的寒意。

被绷带包住的头几乎痛得裂开,耳鸣声电流般贯穿骨髓。

你止不住地发抖,对外界的敏感度几乎拉到最高。


萧逸的手悬在半空,瞳孔一阵阵收缩。


从未有过的惊慌感觉漫上心头,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恐惧。

幼时目睹的一切脏污都被时间冲淡,头被按在冰冷的水中时,他也不曾感到如此彻骨的寒意。


你在怕他。


结合昨晚在大路上捡到满头血昏迷的你,他甚至不知道你前一天到底经受了怎样痛苦的折磨。

他从未好奇过你的家庭境况,也许是下意识觉得,能够培养出一个独立乐观的孩子,家庭必然是不错的。

但他好像想错了。


公路两旁漆黑一片,和驰骋着赛车手的郊区高速路显得格格不入。


你深一脚浅一脚朝着一个未知的前方行进,他眼睁睁看着一道人影走上了这条满是疾驰机车的道路,然后慢慢脱力,软倒在印满了野生动物尸体痕迹的路上。

如果不是被他捡到,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那根细细的管子连通着上方的盐水瓶,已经漫上了猩红的血液。

顺着你的血管,慢慢往外回流。


萧逸小心翼翼地绕到你面前,试探着将手覆在你头顶被子上。

”萧小五,把手伸出来叫护士拔针好不好?“

他压抑着颤抖的声息,视线不断在你和门口逡巡。


护士听到床头铃响迅速赶到,急得声音都变了调。

”怎么回流得这么厉害?动作小一点,快把手伸出来,不疼啊?“

 

你缩成一团,右手回血,僵直着生疼。

被子外露出小小的一块光亮,萧逸的手慢慢探了进来,一点点勾住了你的指尖。

你下意识后缩,却猛地被回握住,牢牢含在他掌中。


护士赶紧拔针止血,萧逸抱歉地朝护士使了个眼色,病房里又只剩下你们。


“萧小五?”

他嗓音滞涩,音声轻得几乎会被一阵风吹走。

“发生什么事了,跟哥哥说好不好?”


你迷茫地回忆着昨夜的一切,牙齿都颤栗起来。

手还暴露在被子外面,你拼命试图抽回,却怎么也不能收回。

惶恐犹如漫岸之水,一点点淹没你的理智。


“放开……”


细若蚊吟的声音像是烫伤了他,萧逸猛地蜷起手指,默默松开了手。


黑暗的被子洞穴成了温暖的避风港,你四肢僵硬,空洞地朝着被子掀起的一角望去。

萧逸还没有走。虽然你看不见他,但你莫名地就是知道。

他应该是站在你床前,一动不动,像是在室外冻了一夜冷硬的雕塑。


 床上的被子拱起小小一团,他不敢上前,甚至连呼吸都无法顺畅。

良久,你听见一声咔哒。不知是有人进门,还是萧逸已然离开。


室内久久静默,你慢慢探出头。

枕边放着一部崭新的手机,没有设密码。

联系人只有一个,萧逸。


手机对你来说没什么用,毕竟你的手机总是买了又被抢去卖了,你渐渐也就不买新的了,换个能维持日常生活的了事。

能联系的人也不多,萧逸赛车训练基地的老板算一个。毕竟作为训练场年轻好用的劳力,你可以顶上绝大部分清洁工的工作。

微信钱包里只剩七百的结余,你松了口气。

好歹是还剩点,只要继续去基地工作,就不至于饿死。

住的地方,在想想办法吧。


你茫然地刷着手机,突然被震了两下。


”等着,哥哥给你讨个公道。“

是萧逸。


你狠狠怔了一下,牙关都在不受控地打颤。

明明不算冷,你却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。

萧逸要做什么?

不,他跟你的关系甚至还没进展到恋人,根本不需要为你出头。

没有人会赌上前途,帮助一个最多能称得上是暧昧的人。

就连亲生父母都尚且如此,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又怎么会为你讨什么公道。

何况萧逸一个公众人物,名誉就是生命。

你没有能信任的人,只有你自己永远不会背叛。


你混混沌沌地胡乱思考着,手上已经不再渗血了。护士恐怕是看你精神不太正常,暂时推迟了你的输液。

冬天手脚冷已经成了惯例,你抱着膝盖蜷起,被窝里怎么捂也捂不热。



天光破晓,窗外爆竹声仍是不止,你缓缓睁眼,在心里祝贺自己。

又活过一年,真厉害。


医院的费用不是你能负担起的,虽然明知萧逸不会找你要这笔钱,你也任性地不想跟任何人扯上金钱关系。

有了利益牵扯,就有了捋不清的关系,就有了带不走斩不断的牵挂。


私立医院的好处就是医护用心,坏也就坏在这了。你躲躲闪闪地避开热心朝你询问状况的护士,左弯右绕终于出了医院门。


医院周边已经出了闹市区,你环顾四周,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走。四方都是无限延伸的公路,临江大道上散步的夫妇三三两两。

你漫无目的地在江边游荡,路人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扎眼,你扯下头上绷带,顺着台阶走向江滩,找了个石块歇脚。

冬日的江边风很大,呼啸着卷起你的衣角。


你的心情并不算多难过,只是闷闷地挤压在胸口,散发着茫然的钝痛。

水几乎是冰得你一激灵,你已经能想象到脚被冻得通红发烫的样子。


江水漫过鞋面,你脚下的沙石触感坚硬,浮力一点点变大,试图托着你浮起。

水漫过腰面时,在水里其实已经站不稳了。平静的江面一直在涌动,推得你前前后后站立难安。强烈的低温刺激让你止不住颤栗,又逐渐平静地适应冰冷的水温。


你的母亲到底在哪里、是否还活着,你不得而知。只是她临走那天毅然决然推开你的时候,你感觉她应该是开心的。

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你,离开这个束缚她、打压她的精神地狱,终于不需要再为你容忍那个男人无休止的家暴和辱骂。

或许你不该出生。


是谁在喊你?

胸膛被水挤压着,你下意识回头,是一群护士和保安。

一行人伏在护栏上朝你招手,有保安跳下台阶,直直向你冲来。


江水灌入鼻腔时,你看见萧逸嘴角带血踉踉跄跄奔来,近乎疯狂地拼命扯下身上衣物,纵身跃入水中。


被呛到的炽烈辣感不断冲击着你的嗓子眼,水面下是温和的而黑暗的,你看不清眼前,暗暗涌动的水流夹杂着什么不明浮游生物,柔柔掠过你的皮肤。

似乎有水草在舞动,朝你探出游离不定的软叶,然后牢牢锁住某只猎物。

求生本能让你扑腾了两下,你控住手,摸摸感受着身体在水中下沉的奇妙失重感。


水里睁眼很困难,你只看见一道黑影向你伸出手,一点点攥紧你的手腕,然后圈住后腰,最后直直把你托举出了水面。


有人手忙脚乱地拉住你的手,萧逸在水中沉沉浮浮,托着你刚出水,又脱力被你压回水底。江面上彷如惊雷乍起,只有萧逸竭力挣扎拍击水面的声音。


“我不许……我不许……”

你睁不开眼,耳边只剩一道缥缈仓皇的泣音。

”被欺负了为什么不告诉我,我能帮你,我真的能帮你……萧小五!别睡,求你了,别睡!“


江里有人溺水了,路人越围越多。

大过年的,有什么想不开的呢。

急着去拜年的路人抛下一句话,一边感叹一句真晦气,一边掩着小孩的眼睛离开。


有人认出,哪个拼命给溺水女孩做心肺复苏的男人正是炙手可热的赛车手萧逸。


警车一路鸣笛,停在了沿江大道上。

”萧先生,我们接到报案,你昨天在郊区殴打一名男子致人受伤,情况属实,请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“


后续3000字  彩蛋解锁

“你”没有死,he结局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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